江百常和胖子都有修为在身,这一次他们二人骑着高头大马,别了这座生活十余年的小山,别了这座白云观,别了山下那个小城。
胖子骑马走在前头,江百常跟在后头,二人没有目的地,只沿官道北行。
一路上偶遇行人,但更多的还是二人二马。
隆冬至,不再适合外出赶路,江百常和胖子一身白雪,来到俞国一处边界城镇,再往北行,就是两国交界处,那里局面混乱。
小城名叫莫兰城,传说是一位富家子弟为红尘女子而建,莫兰,便是这位姑娘的名字。
两人在城内一所客栈下马,推门进入,有小二帮忙清理身上白雪,江百常说道:“伙计,来两间上房,再备些酒菜,打祭五脏庙。”
小二笑容满面领命去准备,叫二人随便找处桌子落座。
没多久,酒菜上桌,江百常和胖子饿的够呛,一番狼吞虎咽。
酒过三巡,两人身子都暖和下来,江百常夹着菜,说道:“胖子啊,我好像知道咱们的目的了,也知道你到底要寻找什么东西了。”
胖子吃口肉,喝口小酒,说道:“都到这了,还用你说,老子岂会不知。”
摇摇头,江百常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到底想好没,到家后,你要如何,是留在那里侍奉双亲,还是与我访名山大川,寻长生仙道。”
胖子哼了一声,道:“老子家里哥姐妹九个,我是最小那个,其实说实话,我爹娘到岁数以后根本不用我操心。这一路也想明白了,一旦走上修仙这条路,就是不归路,不过老子还是要去看看我那爹娘,正式辞别,否则怕以后心里有愧。倒是你,真想好了不回家看看?就这么闷头在仙路上扎进去?”
江百常嘿嘿笑了,他说道:“不是说了么,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人情债这东西,太贵重。还好,我无债一身轻。”
胖子叹口气,他总感觉自己这位兄弟家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,否则按照他的了解,江百常不会这么绝情。
自己穿越而来的事,江百常永远不会说,永远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说,这是不能说的秘密,胖子怎么想,只能随他去。
隆冬时节,两国停戈止息,毕竟大雪漫天,寒风萧瑟际都能冻死人,士兵那还有作战能力。
江百常与胖子在小城里呆了半个多月,期间和城内居民攀谈,想试试运气,看有没有人知道何处有仙人修道。最后一无所获。
很快到了年尾,胖子想在三十前回到家,和家里人最后一次一起过年,江百常无所谓,两人冒着风雪,穿越两国交界的血红大地,骑马北上。
胖子的老家在楚国偏北部,这是他当初能安下心的原因。
落英缤纷千秋雪,天地之间一线牵。
银装素裹人海里,套马独行阡陌客。
大年三十那一天,白地被灯笼映得通红,这个时候,是人们最放松的时节。
江百常和胖子牵马走进胥昌城,一别十余年,记忆中的场景和眼前所见一样样重叠,不知何时,一向不稳重的胖子有些踟蹰。
江百常在后面暗自憋笑,他还是第一次见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子这样。
踢他屁股一脚,江百常说道:“咋的,不认识回家路了?快点前面带路,好几天没吃一顿好的了,老子去你家可要狠吃一顿。”
胖子下意识和江百常贫嘴,说道:“干啥!吃冤家来了!?”
俩人嘴里没个正经,穿行在清晨无人的街道上,没多久,胖子停在一处府邸前。
看胖子那副怂样,就知道地方放到了。
抬目上望,府邸大门有一张红木牌匾,两边挂着红灯笼,上面写着两个大字——朱府。
“嘿~看不出来啊,胖爷还是有钱人!这些年你跟老子哭穷,可真是难为你了。”江百常打趣,胖子白了他一眼,提步走向大门。
轻扣铜环,没多时里面传来声音:“谁呀!一大早的,我还没睡醒呢!”
大门虚掩,从里面露出一个脑袋,胖子近乡情怯,有些紧张。
那人个头不高,一米六左右,不过肥头大耳,一见胖子,有些迟疑,问道:“你是哪位?要找谁。”
胖子看着眼前这人,嘴皮子突然不利索,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:“四叔!”
四叔?那人寻思半天,上下打量一番胖子,说道:“要是别人叫我一声四叔我肯定扇他个嘴巴,教他别乱认亲戚,不过看你这体型样貌,好像是该和我们朱家沾亲带故,你是谁家孩子?”
胖子声音开始哽咽,说道:“朱礼德!四叔!我是义昌啊!朱礼德的小儿子——朱义昌!”
那人大惊,他再度上下审视一番胖子,拉开大门,面露惊喜,说道:“好你个小猪娃子,一走十多年,连个信都不回,快快进屋,你爹娘都在屋里呢。”
见四叔终于认出自己,胖子应了一声,转头招呼江百常。
江百常乐得见到这种场面,也没打扰胖子。不过朱家人脾气秉性都这么暴烈么?
看到招呼自己,江百常挺拔身板,向大门走去。
四叔看一眼江百常,把目光放在胖子身上,胖子恢复往日模样,嘿嘿一笑,说道:“自家人,进去再说。”
朱府热闹了,因为一别十余年的朱府幺儿回来了。
江百常坐在餐桌前,看着这一大桌子的朱家人,全身僵硬。
胖子就坐在他身边,家人你一言我一语问着胖子话,嘘寒问暖有一会儿,胖子终于切入正题:“爹!娘!我如今有通天仙法,想和我这兄弟一起踏寻长生之道,但一别十余年,放不下你们,所以赶在大年三十回来,见你们最后一面。”说到后面,胖子声音哽咽。
朱府夫人年俞四十,富贵人家保养得当,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,说道:“这是好事啊!我和你爹都会支持你的!想怎样,就放心大胆的去做,我俩你放心吧,还有你哥哥姐姐们呢。”胖子点点头。
三天,江百常和胖子在朱府呆了三天,两人便辞别胖子家人。
至此孑然一身,开始他们漫长的寻仙求道之路。